频遭拆改,城中村是“毒瘤”还是“跳板”?

<{$news["createtime"]|date_format:"%Y-%m-%d %H:%M"}>  中房案例中心 杨莎 2046阅读 2019-04-20 09:31

  城中村作为城市规划考虑不周下的“烂摊子”,一直处于尴尬境地。一方面,城中村滞后于城市化的发展且存在众多的安全隐患,被视为城市化发展的“毒瘤”;另一方面,城中村不仅是城市现状和空间文脉的延续,也是通往大城市的“跳板”。

  作为一道难解之题,过去往往被“拆平重建”的改造模式一刀切,直接将有根的城市化消灭。如今,虽新生了“柔性改造”模式,但依旧问题不少。以城中村改造为主线,本文深刻揭露了城中村改造背后引发的道义与利益冲突。

  深圳清湖老村,距离深圳龙华富士康约2公里,这是深圳的城中村,俗称“都市里的村庄”。房租便宜,生活便利,是打工族最常落脚的地方。

  2018年5月,一则关于“本楼由于线路老化,房东决定整楼装修改造,望所有租客在8月10日前退房搬离,大件家具自行处理的”通告,瞬间打破了这里的平静。清退的消息很突然,让这些打工一族措手不及。另外,整改后也将面临租金上涨的压力,于是他们只能收拾好行李重新寻找住处。

  清湖老村只不过是城中村改造案例之一,在中国还有很多类似案例。城中村一直都是各大城市建设的一个难点问题,但在城市治理过程中太多地以经济理性为指引,缺乏对“人”的关怀。

  城中村改造不断抬高城市入场券的票价,年轻人的进城梦正在被不断加速发展的城市抛弃。 未来,想要立足于大城市的奋斗者该何去何从?

 低端的城市化

  城中村,实际上是一个中国本土化的城市问题,在城市空间扩张过程中,它们因为种种原因得以保留下来,成为被城市建成区四面包围的“孤岛”。

  如果抛开城乡二元结构来看,城中村其实就是一座座镶嵌在城市中或城乡结合部的“飞地”。在建筑外观形态和城市治理方式上,都与建成区有巨大的区别,简单来说,城中村的所有者和管理者是村集体和村民。

  山城重庆城郊有一个叫六公里的村庄,被称作是一座肮脏腐臭的城中村。这里头顶上满是电线和有线电视的线路,废水从水泥地涌出,流过房屋四周。但只要你打开窗户或门便可听到繁忙的生产作业声,15年间,这里由70人的村庄变身为12万农民工进城的“落脚地”。

  由此可见,城市繁华的另一面,则是相对低矮、破漏的城中村。这样的城市另一面并不被城市部分决策者、规划者甚至所谓的中上层收入人群所接纳。他们认为城中村是城市的“牛皮癣”、“城市血栓”、“毒瘤”,只有拆了城中村,这个城市才能磐涅重生。

  不可否认,随着人口的不断涌入,城中村的确存在许多安全隐患。比如,治安、消防、公共服务不足以及卷入城市化之后的不动产产权不清晰、居住条件差等等。

  同样我们也需要承认城中村一般位于新城的中心,是城市空间文化的延续,更是那些保障城市每日运转的底层低收入人群的定居之所。这里从物价、公共服务到住房供给的成本都很低,给了他们在大城市立足的微小空间。

  并非反对城中村改造,而是我们需冷静思考城中村到底应该以怎样的方式、以怎样的进度来改造,而不是一刀切的“拆”!

  风风火火的大拆大建

  然而,近些年来大部分城市在城中村治理过程中均采取大拆大建的方式。

  为何要大拆大建?

  目前国内很多地方城市化的路径通常以征占城市郊区的大片农地,或者将城中村完全拆平。这些地方政府通过“城市规划”、征地拆迁和土地招拍挂,由获得土地使用权的开发商建成的城市新区。这种新城市基本是按照上个世纪流行于西方的“光明城市”或“郊区城市”的模式建设,并未结合当地城市发展需求。

  此外,当下中国,很多地方领导希望能够通过“建立新城”模式一揽子解决许多问题。例如,通过大规模征地拆迁和土地转让,地方政府能够获得巨额收入。建“新区城市”能够使地方的GDP迅速推高,能使政绩突显。

  新区城市建设能高效和“正当地”重新分配土地等资源。新区城市或“光明城市”的规划都有强烈的纪念碑效应。它能满足地方领导人和开发商要“为未来一百年中国城市打造空间”的目标。于是,拆迁改造方式成为了城中村治理的主流手段。

  目前,在中国城中村数量暂无专门的统计数据。一般主要统计在城市棚户区的数据中,从各地公开的统计来看,中国城中村数量在5万左右。另外,在现有城中村区域分布中,城中村主要集聚在东部地区,占比57%(详见下图)。

  中国现有城中村区域分布

来源:住房和城乡建设部、中研普华来源:住房和城乡建设部、中研普华

  无处不在的城中村,造就了拆迁改造的遍地开花。据统计,2008年-2016年,全国城中村、棚户区改造累计开工3287万套。通过城中村改造,约950万农民住进了配套完善的安置房小区。

 三方利益博弈

  大拆大建背后必然引发利益冲突,利益分配与资源占有不平衡产生的落差则是冲突形成的关键。

  根据改造主体的不同,把城中村改造主要分为3种类型:

  第一类,政府主导型。这种类型的主导方式优点明显,政府可以控制改造过程并得到土地财政;但是交易成本高,效率低,资本运转难以持续,或被陷入钉子户困境,社会冲突激烈。

  政府主导型

来源:RECR根据公开资料整理来源:RECR根据公开资料整理

  比如,在北京,每平方米已经有补偿近百万元的事例发生了;广州的一些城中村,在拆建过程中甚至出现了大量的千万富翁亿万富翁的出现,所以这种情况往往也引发了一些社会的问题。

  第二类,开发商主导。这种主导类型与政府相比不仅效率高而且交易成本低;但缺点是“挑肥拣瘦”,改造的结果是把最难改造的部分保留了下来,同时缺乏公共空间、寻租现象严重,导致社会矛盾和政府治理双危机。

  开发商主导型

来源:RECR根据公开资料整理来源:RECR根据公开资料整理

  比如,深圳新围仔村和清湖老村都不是想象中“脏乱差”的城中村。这些不需要投注太多成本改造的房子,才是开发商喜欢的。相反那些房屋质量有问题、需要大改的房子,根本不符合企业成本效益,“挑肥拣瘦”现象比较明显。

  城中村的拆迁,可以说是开发商获取一二线城市土地的重要来源。因此,在城中村的拆迁过程中,出现了很多大拆大建以及货币化改造的现象,甚至一度引发了某些城市的部分地区的房价快速上涨,并不利于城市良性发展。

  第三类,村集体村民主导型。其优点是效率高,没有钉子户现象;但缺点是资本不足,对未来把控能力及前瞻性不足,导致低端改造,土地利用效率和非户籍常住人口问题持续积累。同时,也可能付出更高的再改造的成本。

  村集体村民主导型

来源:RECR根据公开资料整理来源:RECR根据公开资料整理

  比如,深圳的村民自建楼都建设在宅基地上,由于没有经过规划审批,建设的随意无序。为了利益最大化,村民们都尽量将地基占满宅基地面积,甚至会从二楼开始外扩,从而形成了“握手楼”的形态。这样的房子村民自改必然困难,因此改造随意,品质较差。

  以上三种主导类型均存在三大共性问题:驱赶非户籍常住人口的排斥性改造、公共空间缺乏和城市品质提升严重不足、资金运转或者社会可持续发展受到挑战。

  对于城中村问题,高层有自己的无奈,底层有自己的悲哀。那么,该如何解决?

  城中村之变:由拆变治

  过去,房地产开发商进入城中村,常常是拆除原住民在宅基地上修建的楼房,在原来的土地上再建造新楼盘,赔偿金钱或对等的新房子给原住民。

  这些村民自建房的土地已经收归国有,但房子仍然是村民的,由于产权不明晰,也被称为小产权房。房地产开发商进行拆除重建的过程,就是所谓的“拆迁”。

  当拆迁方式难以有效解决城中村问题时,深圳率先明确提出了新旧共生的综合整治方式即柔性改造。

  何谓柔性改造?比较典型的是万科“万村计划”,它并不拆除旧楼,而是直接与自建房的房东签下租约,进行屋内装修和外部配套改造后,作为自有品牌的长租公寓统一租赁。

  相对于推倒重建,柔性改造是一种成本很低的改造。一方面,给城市的流动人口,比如说成是刚毕业的大学生,城市工作的农民工,让他们不会因为城中村的拆建,失去居住的安身之所;另一方面,保留了原来城中村的整体历史与文脉,原来的租户依然可以回来,继续原有的生活方式。

  这里有一个疑问,柔性改造后低收入群体生活真得到保障吗?据了解并非那么简单。

 开发商进村改造余波

  以万科的“万村计划”为例,貌似进展的并不舒坦。

  “万村计划”作为万科前董事长王石寄予厚望的伟大事业,在当前面临严峻挑战。前不久,万科发布的2018年年报中也并未提“万村计划”。

  祝九胜更是坦言道,万村计划比一开始想象的要复杂,而政府也很关注城中村问题及万村计划,万科会谨慎的考虑这些问题,稳妥的推进已经获取的项目,尽快使其可以对外出租。

  早在2018年上半年,关于“富士康员工扎堆的龙华清湖新村,众多外来务工被清退”的话题将万科的“万村计划”推向风口浪尖之中。当年11月份又传出“万村计划”全面暂停签约新房源的消息。

  其实,万科的本意是,尽量不过分的抬高房租,让原住民能住在原处。由于信息不对称,清湖村人此前没有接收到这些信息,仅一张告示贴在楼下了事,导致事件太过突然。另外也未做好前期调研,并不了解原居民所能承担的价格梯度,才导致系列问题爆发。

  万科只是开发商代表,未来还会有越来越多的开发商进村改造。开发商的进村改造并不是一门生意,在改造过程中更应该看清城中村居民的诉求,谁会来关心他们的生活?

  为此,品牌房企的柔性改造应该认清以下两点:

  首先,在制定营销策略时,需要做好前期中低端消费人群的需求调研。物价上涨并没有带来真正的利润增长,反而给自己带来了更大的负担。对于中低收入人群而言,舒适性并不是首要考虑,价格才是关键。

  再次,盈利模式的问题。城中村改造成公寓后,租金回报率很难提高,如果要提升,就会引发价格上涨。物价上涨将涉及民生问题,这种情况下,政府不支持,市场也不接受。

  城中村显然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课题,房企的整个战略布局也必须作出相应的调整。同时,政府也应该做好监督者的身份,做到真正改善城中村居民的生活环境,而不是无声的“清退”。

 城中村的未来,也是奋斗者的未来

  在广州,网易创始人丁磊刚毕业初入社会时也曾住过广州的城中村,从零起步的他,如果没有当初广东城中村的包容,给予踏进大城市的机会,或许也就没有了今天的网易。

  在深圳,大疆创新的汪涛就曾在城中村获得事业起步。而华为、中兴乃至腾讯等知名企业的大量员工,至今还有不少人住在城中村。

  在北京,出生于湖北农村、初中毕业的44岁打工者范雨素在北京皮村创作了《我是范雨素》这篇文章,曾引发了2017年一场社交网络的海啸。在近万字的长文里,波澜不惊地讲述了自己“被命运装订得极为拙劣的生命”。

  这样的案例数不胜数,渐渐地人们就发现了城中村里也有“贵族”,生命何陋之有?只不过有人有着高学历、光鲜的衣裳,在某城市CBD的星巴克喝着咖啡办公;有人省吃俭用、锱铢必较,只为炎炎夏日里吹一会儿风扇。虽然生活的方式不一样,但他们一样渴望成功。

  对他们而言,需要一个跳板,这个跳板里包含着旧生活的文化和关系网,也蕴藏着让他们积蓄储备,真正变身为城市市民的机会。城中村,城市生活的飞地就是这块跳板。

  因此,对于部分城市决策者、规划者或者开发商企业,我们呼吁:请不要单纯用经济理性的思维来看待城中村问题,多点“人文角度”,多些包容,冷静思考城中村到底应该以怎样的方式、以怎样的进度来改造!(来源: 中房案例中心)

来源:中房案例中心

作者:杨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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